2011年5月12日 星期四

紅紅黃黃的早餐

我在念新竹高中的時候,那是民國58年到61年之間,因為當時大家都窮,我也不例外,我母親都是靠著手工做鞭炮、手套、聖誕燈賺點辛苦錢供我們兄妹三人讀書。我最早外出唸書,每月母親給我四百元,第一年可以住宿舍,日子過得還好。等二年級以後,不能住學校宿舍了,外面房租又付不起,我就偷偷住教室,每當夜晚來臨時,就到實驗大樓的頂層樓梯口躺在地上或是實驗桌上睡覺。當時又很流行一些尼采的書,我也很迷諾貝爾文學獎赫塞,他的書我都買齊了,總覺得在他的書裡可以找到自己自憐自艾的身影與共鳴,四百塊錢付完書錢所剩無幾。當時吃的都是買白饅頭切成一片片,拿到實驗室頂樓陽台去曬乾,每餐就著洗手台水龍頭的水吃一兩片饅頭乾度日。總是幻想著自己過得如此清苦,未來前途一定不得了,想來也頗為阿斗。


後來被學校化學實驗室得助教祝丕平先生發現,他就設法瞞過學校,幫我在化學實驗室的器材間裡,隔了一間小房間,為了避免被別人夜裡發現燈光,這個房間還以暗房的名義隔間,連光線都透不進來。每天他都帶兩個便當來分我一個,每天靠著一個便當,我就這樣我度過了我的高二生涯。等到高三,我與另外一位夥伴彭國亮被一位教官徐超群帶回他家(我不知道他是怎樣發現我的生活狀況的),免費住在他家樓上。為了節省吃的開銷,當年我就發明了泡麵。詳情是這樣子的,我一位親戚家裡是做保溫杯代工,我去看他時,他就送我幾個保溫杯,當時市面上就有乾的麵線,一把一把的用紙捲包裝,每餐我就把半把乾麵線折斷,放進保溫杯中,然後用開水沖泡,蓋上杯蓋等個幾分鐘,麵線就泡熟了,我就是用這個方法吃了一陣子泡麵。可惜當時發生了一點意外,才沒有讓我推廣泡麵,否則我今天可就不是教書匠而已囉。
當時的保溫杯的杯身都是兩層玻璃,內層鍍上水銀,並抽真空,再套上塑膠外殼做成的。有一次我泡好麵線要打開的時候,可能是壓力變化過大,保溫杯的內膽爆炸開來,轟然一聲巨響,除了引來教官師娘查看,她看見我滿臉的玻璃碎屑,趕緊叫我不可用手去洗,只能用水龍頭的水沖,事後才知道這樣才不會讓我的臉被玻璃割花了,她也才發現我是這樣過日子的。以後只要我在房裡,吃飯時間就一定會叫我一起用餐,尤其是事件當天,她幫我煮的排骨麵,至今我依然記得那股香氣與滋味。當然,以後我更加不好意思留在房裡,總是藉故留在學校裡,以免常常吃教官師娘的飯,雖然真的很想吃。
我現在一個人在屏東學校的宿舍裡,依舊是泡著麥片,再把昨天魚罐頭剩下的汁倒進去,攪和一下,紅紅黃黃的,看起來還真有點噁心,可是想想能怎樣呢,能吃飽就算了,想著想著就想起以前相類似的日子來,不禁有感而發,特為之記。

2011年5月11日 星期三

到泉港招生

每個人都知道我非常愛我的妻子,今年為了高鳳的陸生招生,不得已在母親節那天一大早,就得趕飛機去大陸。當天早上五點起床請我內人開車送我去機場,走小三通到廈門去,好不容易進了旅館,放下行李就得趕緊趕車去一個300百多公里遠的鄉下中學宣傳。


首先是到泉州以北約100公里的泉港市去見幾位有意願送孩子到台灣唸書的先生們,第一位張一民先生,船務服務公司的總經理,一年四五萬人民幣的費用,似乎還能應付。第二位是一位地方官員郭先生,好像不是那麼積極,可能是想先在當地唸兩年學分班,以後再到台灣來唸書,第三位則是一位交警大人王先生,晚上八點多了還沒能見到面,只能透過電話談了一下。

當天晚上最重要的工作是到泉港市附近一個建在半深山裡的第六中學,為六個班級約250位的畢業生講解如何到台灣唸書。在這麼深山鄉下的學校裡,周日晚上這些孩子都依照學校的規定在教室裡安靜的晚自習,破爛的教室、昏暗的燈光,好像四十幾年前我在小學唸書的情景,難得的是所有出一到高三的學生都一樣的安靜溫書,沒有任何嘻鬧與吵雜。七點一到,畢業班的學生就一路喧鬧但有秩序的進入大教室等著我的講演。我在他們稚氣未脫的臉上,彷彿看到我自己也正在唸高三及高二的兒子。在互動過程中,感覺他們的學習動力比我們學校的學生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單純的令人心疼。據我所知,他們的升學率都不高,可能是太鄉下了,恐怕沒有幾位名師願意屈就,所以如果我能為他們開闢一條到台灣唸書的路,我相信是改變他們人生的最好方式。互動的過程中,讓我感覺他們都好棒,用功聽話,學習成效也許不佳,但是守規矩,懂禮貌,比台灣的孩子受教多了,真是替我們這兒的孩子感到擔心。七點開始上課,講到八點,再等王先生一會兒,八點半趕路回廈門,回到旅館也十點多了,一整天都在趕飛機、趕渡輪、趕車,好累啊!下一次恐怕還要到更偏僻的其他中學去宣傳,希望能有機會跟這些學校合作,先吸收為學分班的學生,未來就可以變成我們的二技生源了。